九头鹰千万绑架案很多人会探讨什么是北京文化,有人说是老北京人,有人说是作家王朔那种人物特质,我觉得这说的是北京的语言风格,但北京文化有更大的范畴。北京文化就是一种气味,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一种感受。
中央电视台知名主持人白岩松作为论坛部分环节的主持人参会,25日主题论坛结束后,白岩松向新京报记者畅谈了他所感知和理解的北京文化。白岩松认为,北京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始终离不开包容、开放、创新。北京要更多地思考在成为一个重要的世界文化中心后,更多可以作为的空间。
白岩松:很多人会探讨什么是北京文化,有人说是老北京人,有人说是作家王朔那种人物特质,我觉得这说的是北京的语言风格,但北京文化有更大的范畴。北京文化就是一种气味,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一种感受。
别人问我哪里人,我可以很坦然地说自己是内蒙古人,梁晓声老师可以说自己是黑龙江人,即便我在这里生活37年,梁老师也生活了近50年。我们不是不拿北京当作自己的家,而是北京从来不给人压迫感,大家可以很坦然地说起自己的家乡。文化无法定义,在我的认识里,北京文化里一定有包容、开放、自信。
在北京你想找到能跟你聊得来的人也很容易,在这里不会简单以个人拥有物质的多少来评价人,再比如朦胧诗的发展,摇滚乐的流行,都跟北京有密切关系。北京总在与时俱进,让很多人觉得我在这里可以得到平等的尊重。北京文化离不开这种包容和开放。
新京报:本届文化论坛以“传承创新互鉴”作为主题。你是怎么理解文化创新的?
白岩松:创新跟两个词有关,第一个是包容,第二个是自主。没有自主就没有创新。我们经过多少年才不再歧视摇滚乐,我们见证过它从籍籍无名,主流舞台上不去,到如今的流行。我们的很多限制是否可以变得相对更宽松一些?文化想要真正创新,没有自主和包容是不可能的。
新京报:你在北京生活的既往37年里,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时刻,在怎样的场景下,你感受到了某种独属于北京的文化烙印?
白岩松:北京有一个重要的文化特点,也许你不常去,但是当你想去的时候就一直都在。比如说首都剧场、音乐厅、国家大剧院、颐和园等。我经常听好多人说,哎呀我都十几年没有去颐和园了,但当你想去的时候还在。
更重要的是人。1987年前后,我是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学生会外联部的一个成员,当时学校要请人做讲座,我们就想到梁晓声老师,但又不认识,只是知道他是北京电影制片厂的,我们就去打听他在哪儿住,结果到了他却不在家。我们就坐在地上聊天等他,等了一个多小时,梁晓声回来了,把我们叫进屋还请我们喝茶,过了几天我们就来接他去做讲座了。
这就是北京。你可能没有想到,但当你想到的时候,就有,就在,当然是指文化层面的这种存在。
我持续多年在胡同里跑步。顺着胡同跑“曲别针”,把东四那一带的胡同几乎跑遍了,一个胡同大概长750米,一个接一个地跑,跑个六七公里。胡同一到傍晚,非常安静,如果不用自己的脚来走,怎么去体验?
我跑了很多的胡同,感觉鸽哨虽然少了但还在,下午的暮色光影在老城墙上的流动还在,叫卖声不多了依然也还在,偶尔还有人边走边喊:收废品、磨菜刀……这些东西都还在。
在上午论坛的最后,我说到希望北京的文化建设快一点,但人的生活节奏能慢一点,让文化要有知音。想要体验北京,作为一个来旅游的人,相对比较悠闲,你有时间,你可以去走胡同、公园等等。
疫情期间我曾经给自己放假,有一天下午四点跟我夫人约了在什刹海跑步,从西海跑到什刹海,绕了完整的一大圈,大概六公里,感觉非常幸福。那天的太阳特别好,旁边拉琴的、打牌的、游泳的,都在。
白岩松:北京毫无疑问是全国的文化中心。北京存续时间最长的几乎未曾中断的一个重要特点,还是文化中心的角色。北京有860多年的建都史,即便曾经叫过北平,首都功能也曾外迁,但依然是文化的重镇。
全国很多国家院团、高校、文化“北漂”在此集聚,这里不仅传媒多,还有很多来自五湖四海且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使得北京具有巨大的放射能力。
以安徽省为例,安徽省在历史上就有两拨人进北京,对全国产生过很大影响。一个是民国时期的胡适、陈独秀等,他们就是来了北京才在全国范围内产生了影响;再一个是徽班进京,最后反而叫京剧。
再说当下,比如“舌尖上的中国”大火后,安徽的臭鳜鱼也成为北京人的家常菜,但在以前北京人可能对这道菜都不太了解,现在北京有很好的可以吃臭鳜鱼的地方,安徽的同庆楼也在北京开起来了。
北京要做好全国文化中心,就是要继续地包容、开放。对不适应的可以不适应,但依然也允许其发展,很多新的文化样态在起步阶段,都有点不适应,接受它,可能慢慢这个不适应也可以发展成为北京的亮色之一。
刚开始朦胧诗在北京也不被很多人接受,但后来成为一个重要的北京文化创造。北京就该是有的东西看起来不舒服,我就不说话再看看,看着看着这个东西就长大了,这就是一种很好的环境。
北京要更多地思考在成为一个重要的世界文化中心后,更多可以作为的空间。比如说我们的演出,如何成为国际大型演出的一部分。就像人们去纽约就去看百老汇,去伦敦就要看音乐剧听音乐会,这些都是标志性的。
北京的音乐会演奏水平在世界范围内已经达到了很高水准,但是从演出的角度,我们的音乐会能否成为国际性的文化旅游中的重要一环?
我建议北京不能只到首都剧场附近才能看见演出的海报,应该各个报刊亭都改造成文化的小微中心,都可以买票。北京也应该有个折扣票中心。纽约把时代广场最好的位置给了折扣票中心,成为这个城市文化演出的地标。
包括我们的博物馆,现在中国特色的博物馆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我们怎么用更好的策略去传播这里的文化内核。另外随着我们经济实力的增长,我们如何拥有更多的国际性的展品,这都是下一步可以考虑的东西。
白岩松:北京这个城市具有把很多半成品变为成品的能力。有相当多的人,是在北京成为成品的,也就是成名了。成为文化界的名人,一定是产生了打动别人的作品,文化归根到底是要靠作品说话。比如濮存昕、于和伟,很多今天到场的人,都是在北京成了名的。北京是一个文化硕果的孵化地,这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
提到濮存昕大家会想到他在话剧中演的李白,提到于和伟大家会想到他扮演的陈独秀,诸如此类,他们都是在这块土地上成名的。北京应该继续保有让很多半成品成为成品的能力,名人越多,就说明这座城市孕育成品的能力越强。
成名了之后就会有反哺的能力。比如濮存昕成名了,他就能在国家大剧院带年轻人、到上海戏剧学院带西藏班,领着西藏班的孩子到首都剧场去演普通话版的《哈姆雷特》,这就是一种回报。我也在带学生,请相信所有在这个土地上的人,绝大多数都在做反哺和回馈的工作。
在文化传承领域,名人该有传承力,传承好比接力赛,搞好你这一棒,同时交好下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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