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曲艺公益不仅是一种道德上的自我安慰,要发挥真实的效果,就需要组织化,需要企业资本的注入。
关于公益和慈善的话题,网上从来就没停止过各种各样的争议。如几年前的罗尔事件,让很多人质疑:这样的募捐合理么?再如明星公益,也经常被人指责为作秀。又如水滴互助被关闭引发的舆论热议:公益可以盈利么?公益机构可以上市么?
正确答案是:公益机构可以盈利,但不可以分红,所以无法上市,水滴筹只是公益活动的商业平台,而并非公益组织。
这些争议其实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目前社会对公益的看法并没有达成共识。大家并没有理解,公益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公益的基础是同情心。人类有移情的能力,有利他的本能。比如我们看到一个小朋友挨饿,哪怕我们并不认识这个小朋友,也会觉得心里不舒服。这就是人类经过长期进化产生的利他冲动。当然,除了生理基础以外,还需要外部的环境,社会的风气。
据我个人的生活经验,中国社会的同情心是在增长的。如动物保护主义,在我小时候闻所未闻。也许跟物质进步有关系,现在的社会要宽容、柔软了很多。我接触过一些年轻的志愿者,他们有很高的公益热情。有的组织慈善义卖,有的收集冬衣,有的照顾流浪猫狗。
为什么这么做呢?就是出自单纯的同情心。人饥我饥,人溺我溺。虽然我对年轻一代有些微词,但从未怀疑他们的善良。不过同情心虽然是公益的基础,却还不是公益的本质。公益的本质是把同情心转化为有效的帮助。这就牵涉到了工具理性。我们对同情心没有异议,但是对这种工具理性却很陌生。而几乎所有的争论都与此有关。
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凭着感觉做事。这种个体性的公益当然也有它们的价值,但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说遮蔽效应。就像罗尔事件。那篇刷屏的文章《罗一笑,你给我站住!》,很短时间内就得到了270万的打赏。
后来事情出现了转折,很多人骂罗尔“诈捐”。但即便没有这种转折,这里也存在一些问题。人们为什么捐助呢?当然是因为孩子得病了,很可怜。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文章写得很动情。大家一感动,就捐款了。问题是:很多同样可怜的孩子,却没有摊上一个会写文章的父亲,她们怎么办?
事实上,水滴筹也好,轻松筹也好,多多少少都存在这个问题。谁有更好的人脉,更好的文字水平,谁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帮助。人们的感动是随机的,需要外界的刺激。谁有更强的表达能力,谁给大家带来这种刺激,谁就会得到帮助。这样,人们帮助的未必是最需要帮助的人,而是最能进入大众视野的人:需要帮助么?那么先讲一个好的故事。
罗尔事件出现了转折,所以在大家心目中,不是一个“好的故事”。但确实有很好的故事。如2017年,有个了不起的公益广告《一个人的球队》。16岁的少年叶沙突发脑溢血去世,他的器官捐献给了7位病人。叶沙生前热爱篮球,5位受益人为了纪念叶沙,组建了一只篮球队,希望能为叶沙打场比赛,完成叶沙未竟的心愿。他们每个人的球衣上都是叶沙的名字,而且画着自己“接受“的器官。这是一个让人泪奔的故事,而且非常真实。
这个故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广告播出后,68万人通过H5页面报名参加器官捐献者队伍,器官捐献出现了井喷式的增长。在公益广告的历史上,这是非常伟大的瞬间。
但如果换个角度看,那就是大众的善意太过于依赖传媒。动人的故事可以来激发人们的善意。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好故事呢?并不是所有的群体,都能讲出《一个人的球队》那样催人泪下的故事。那他们很可能就被遮蔽掉。
此外,还存在其他问题。如可持续性。人们的同情心很容易被激发,但很难 长期高水平地维持,很难长期性、重复性地从事公益活动。我们确实有同情心,但这个同情心有限度,而且容易被时间磨损。所以往往倾向于给点东西、给点钱,却很难去深入地做些事情。这也是个体公益的先天弱势。所以,还是要有组织。而组织需要固定的人员,稳定的收入。这就就牵涉资本的问题。
我们对资本怀有戒心。企业做公益活动很容易被指责为作秀。但实际上,以2018年为例,中国的公益捐赠中只有25%来自个人,而62%来自企业。
企业资本才是公益慈善的主力军。企业为什么要做公益?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一方面是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另一方面,企业也希望通过公益活动提高品牌形象。
善良是一种美好之物,通过做善事让社会道德良性循环,是一种双赢。只有通过双赢,善良才会成长为社会的主流。企业的公益活动就是这样。
公益不仅是一种道德上的自我安慰,要发挥真实的效果,就需要组织化,需要企业资本的注入。因为它能提供稳定的开支、长期的活动、经过甄选的受众。正是这些东西,让人们心中善良的蓓蕾转变为可以触摸到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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