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祖鸣礼,所以节止民之侈伪,使其行得中也。五礼,谓吉、凶、宾、军、嘉。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乐,所以荡正民之情思,使其心应和也。六乐,谓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也。
前面讲“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这一段中没有重申“射、御、书、数”四件事,只是又单独重申“礼、乐”两件事,这是因为教化人民,以礼、乐最为急迫、最为重要。所以中国传统文化又称为礼乐文化,由此可见,礼、乐在治国之中至关重要的作用。《乐记》中讲:“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如果乐教能够推行,人的心中就没有怨恨;礼教能够推行,人与人之间便不会争斗。古代圣王毫不费力就可以使天下得到治理,就是因为礼乐发挥的作用。
好的音乐是从和平的内心发出来的,所以使人内心平和。而礼节是表现在外的恭敬行为,这种外在的恭敬行为又会影响到内心。如果人人都接受礼乐教化、熏陶,自然能够内和外敬、无怨无争、社会和谐、天下太平。所以礼乐对人的内心和外在行为,会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远恶迁善,变得文质彬彬。所以,古人讲礼乐文化能够起到什么作用?那就是“绝恶于未萌,起敬于微眇”。在“恶”还没有萌发时,就要断绝;在细小之处,很渺小的事情上,提起一个人的恭敬之心。这都是防患于未然的效果。
《礼记·乐记》中,还阐述了音乐教育对人心性潜移默化的影响。人不可片刻离开礼乐,致力于乐,是为了陶冶心性;致力于礼,是为了调整身体与言行。
“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则和,礼极则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不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学习礼乐有什么好处?一个人的心中如果有片刻不和顺、不喜乐,卑劣、虚妄的念头就会乘虚而入,利欲的心、追求名闻利养的心就会产生。外貌如果有片刻的不庄重、不恭敬,轻忽怠慢的念头就会趁虚而入,所以乐是调理人的内心,礼是规范人外在的行为。音乐至美能够使人和畅,礼仪至善就能够使人恭顺。内心和畅而外貌恭顺,那么人们看见他的外貌、神情,就不会和他起抗争之心,对立就能够化解。人们看到这个人和善、慈祥,和他的对立心自然就没有了;看到这个人的仪容、风度便不会有轻视、侮慢的念头,这也是长期的恭敬心,“不欺暗室”所达到的效果。
由此可见,礼乐教化对于修治人内在的心性和外在的行为都至关重要。所以《孝经》中也说:“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因为礼乐对人的心行教化如此重要,所以讲“六艺”后,又特别强调推行礼乐教化为当务之急。
“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夹注:“礼,所以节止民之侈伪,使其行得中也。”“五礼”,谓吉、凶、宾、军、嘉礼。《礼记·乐记》中说:“礼者,著诚去伪。”行礼要注重内在的恭敬仁爱,而不仅仅注重外在的礼仪,所谓“诚于中,行于外”。比如,人们鞠躬是为了把自己的头低下去,折服自己的傲慢心,表达对对方的恭敬。所以内心有仁爱、恭敬、感恩,表现在外在的言行举止上,自然就合乎礼仪。但如果鞠躬时,内心还有不屑、不恭敬,这就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
当然,外在的礼仪也非常重要,因为我们轻视、傲慢、不恭敬的态度已经形成,正是通过礼仪培养起内在的恭敬,所以礼可以辨别上下、长幼、贵贱的秩序,使上下皆得其宜,不敢奢侈、僭越、虚伪。因此,礼是以节度、制止民人的奢侈虚伪,而使其行为中正、规矩。
“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乐,所以荡正民之情思,使其心应和也。六乐,谓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也。”《礼记·乐记》中说:“大乐与天地同和”“乐者,天地之和也”,所以庄重典雅的乐,能够模仿大自然的和谐,也可以在人们中间建立起一种平和的气氛。
“乐也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乐是圣人所喜悦的,乐可以使民心向善,感人至深,移风易俗,所以先王特别重视乐教。乐教是改变和培养人的道德品质,维持社会秩序最有效的途径之一,庄重典雅的乐能够使人心平气和、社会和谐,并且对政治产生积极的影响。
“乐所以荡正民之情思,使其心应和也。”“乐”用来做什么呢?归正人的情感、思绪。比如,人在烦躁时,听古琴曲、古筝曲能够让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使人的心气与音乐相应,而得到平和。因此乐在宗庙中演奏,君臣上下一同聆听,无不和谐恭敬;在宗族乡党中演奏,长幼一同聆听,无不和谐依顺;在家门之内演奏,父子、兄弟一同聆听,无不和睦亲密。所以乐,是为了和谐父子、君臣之间的关系,而使万民归附、亲顺,这才是古圣先贤制乐的宗旨所在。总之,好的音乐目的是调养人的心性,而达到中和的状态。
所以“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用六乐来节制人的情欲、思绪,教导人们性情平和。六乐,是周朝所保存的六代的音乐,包括黄帝的《云门大卷》,黄帝能够为万物命名,使百姓了解事物的名称,供给所需的财物,说明他的德行就像所出现的云卷,人民因之而得以有族类,所以被称为《云门》;尧的乐是《咸池》,因为尧帝能够均平刑法,作为万民的仪则,说明他的德行广大,无所不施;舜的乐是《大韶》,说明舜的德能可以绍述尧道,继承、发扬光大尧的治国之道;禹的乐是《大夏》,说明禹的德行广大,遍及中国;汤的乐是《大濩》,汤王能够以宽厚治理百姓,又能够去除邪曲,说明他的德行可以护持、胜任天子,德其所至;武王的乐是《大武》,因为武王伐纣,为民除害,说明他的德行能成武功。
用“五礼”防止人们诈伪,教导人们行为中正。礼是用来防止人民放纵、诈伪,而使他们行为的中正有度。五礼,指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用六乐节制人的情欲,教导人们性情平和。乐是用来归正人的情感,而使心气与音乐相应而得到平和。“六乐”,指《云门》《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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