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成名脚谱《想做饭的女人和想吃饭的女人》并没有因名字拗口而劝退观众,不声不响,豆瓣静静攀上9.1的高分,在深夜里舒缓每个守候它的年轻女性的心。
这部深夜档短剧周一到周四播出,每集只有15分钟,跟一顿夜宵的时间差不多。这是完美的泡面番时长,不像《和歌子酒》,泡面还没泡好,一集就已经结束了。也不像《午餐的敦子》,长过一顿饭的时间,想方设法在食物之外引出鸡汤的人生感言。
这部短剧很纯粹,只讲两个女人的故事,一个喜欢做饭,却总吃不完,一个对吃来者不拒,两个下班后疲惫的心灵彼此互补,彼此慰藉,格调自然而温暖,在劳累一天后的深夜,接受这一刻钟的治愈,整个人都柔软下来。
深夜档短剧,不乏美食日剧的经典之作,如《深夜食堂》和十季《孤独的美食家》,一个带大家在坐在深夜开业的食堂,听都市夜归人各自的悲欢离合,一个随「孤独的美食家」五郎在街头巷尾寻找苍蝇小馆,两部剧中的食物多是朴素到近于寒酸的:油煎小香肠、奶油炖菜、茶泡饭、关东煮、面条,顶奢侈不过烤肉。
《想做饭的女人和想吃饭的女人》也是这样,每集的饭菜,都不复杂,都是寻常料理,观众照猫画虎做出来,看到剧中春日小姐狼吞虎咽,最后意犹未尽地夹起盘中最后一粒米,放入口中,说一声真好吃啊,就像在称赞观众自己的手艺。
早在漫画在Comic Walker连载时,便有不少读者模仿漫画中的菜式,在twitter上转发,引起一阵热潮。作为描绘女性情谊的年度重要作品,漫画入选2022年《这本漫画线名。短剧几乎完全再现了漫画的节奏,常常复制漫画中的机位和分镜,让原作粉大呼过瘾。
短剧虽短,却没有马上展示两个女性的友情或爱情,而是不疾不徐,先是呈现两位女性各自的人生,细心但不唐突地描绘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一件件小事,通过两人生命中各自的缺环,慢慢引出两人相遇后由陌生到热络,进而相濡以沫的感觉。
一个百合美食番,没有博人眼球的大餐,没有让女生一惊一乍地说话,没有扮可爱,女演员也是普通身材,如此日常,竟让人感到颇有些难得。
两个人都有些木讷,在感情已然水到渠成时尚自浑然不觉,羞怯到连赞美都不知如何表达,两人笨拙而又真诚,大概相比起自己心绪的变化,两个人真的更关心面前的食物吧。
两人逛完农贸市场,坐在路边吃冰淇淋,春日大口吃完自己那份,每聊两句,眼神便瞟向野口的冰激凌,终于忍不住打断野口,好几次呆呆地提醒,冰淇淋要化了哦。冰淇淋要化了。那恨不能一口替她吃掉却又拘束地咽口水的神情,让人忍俊不禁。
每当野口讲出一个烹饪的小点子,尽管不见有多新奇,但春日总会木讷地小声惊呼,「你是天才吧」,让野口哭笑不得,这声惊呼配上春日高大魁梧的身材和认真的表情,有种独一无二的萌感。
像大多数美食番一样,这部剧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每一幕都来自生活的碎片。作者体贴地察觉了常因不大不小的困境而感到沮丧的女性,照见了女性在职场和生活中偶尔遭遇的不平等。
野口因为做得一手好便当而被男同事爹味十足地称赞适合做贤妻良母,而春日因为身为女性,常被餐馆老板上小份米饭,也因为同时吃饺子和米饭而被陌生男性指指点点。
剧中少有百合番常有的徘徊与拉扯,也因此丝毫不显得做作,作为对比,让人不由想到几年前的百合美食剧《新手姐妹的双人餐桌》,剧中菜肴都费时费力,用的也是名贵食材:顶级生火腿、野生鹿肉、法国奶酪,但拿腔拿调的表演和做作的情境,让它失去了日常的感觉。
相比起来,《想做饭的女人和想吃饭的女人》更像《昨日的美食》,在日常中润物无声,料理的都是家常便饭,甚至是剩饭。两个同性伴侣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却让人随着剧情的发展,深刻地感受到渐渐浸润的甜蜜与温馨。
野口与春日两位女性,都是卑微的离家打拼的人。住在开间公寓里,痛经到来时只能一个人卧床熬过去。离家漂泊十年,却仍只是个是派遣员工,没有拿到长期合同。收入捉襟见肘,不得不精打细算。
伙食费占了工资的三分之一,自带便当也是节省开支的手段。像《昨日的美食》中两位中年大叔苦苦寻找便宜6日元的食材一样,野口小姐举起96日元的平价胡萝卜,高兴地笑出了声。
两个人都有些社恐,生活圈子狭小,很少出远门,野口一直没去过半小时车程的农贸市场,而去过农贸市场的春日也从来没有顺路去过海边。
两个人的日常,无非是平平无奇的工作和生活,固定的社交圈,促狭的斗室中私人化的仪式感。面对女性的共同困境,两人苦中作乐,互相聆听,在都市的喧嚣中寻得难得的淡然与安静,汇在窗外如水的夜色里。吃饱是福,吃好则是意外惊喜。一蔬一饭,更胜肌肤之亲。欲望的种子终将落地,在不起眼的平常日子里长出淡雅的花。
这部短剧,是给忙碌的人看的,让城市中尚未扎下根的年轻人,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抛下烦恼,问问自己的肚子想吃什么,记起如何从平凡的食物中收获心灵的宁静。这两个在对方身上照见自己的女人,也是现代都市中一对孤独的漂泊者。
在碌碌无为的日子中接受平凡,说是容易,又谈何容易呢。在生活夹缝中生存的她和她,仍面临许多挑战,工作的不顺,家庭中的不平等,以及同龄人带来的焦虑,但只要收班后享用一顿亲手制作的料理,有餐桌对面那个人的陪伴,就还能燃起对明天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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