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取蛋杰弗里·麦克唐纳,曾是美军特种部队“绿色贝雷帽”的一名上尉军医,现年78岁,已在牢中度过43年,至今仍然否认杀害过妻子和两个女儿。
1870年2月17日凌晨3点,北卡罗莱纳州,布拉格堡军事基地,宪兵队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响了。
他们发现前门紧锁,屋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应门,绕到房子后面,看到后门大开。
26岁、怀孕5个月的妻子科莉特,仰面躺在主卧的地板上,一只眼睛睁着,身上遭到厨刀、冰锥和木棒反复攻击,两只前臂都断了,身上的睡衣撕破了,左乳露在外面。
26岁的麦克唐纳脸朝下躺着,头枕在科莱特的胸前,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脖子,虽然还活着,但受了伤。
2岁的次女克丽丝滕,躺在走廊另一头房间自己的床上,两处刀口穿透了她的心脏,而冰锥的伤口很浅,嘴边放着一个婴儿奶瓶。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自己睡在客厅沙发上,突然被卧室的尖叫声惊醒,随即遭到穿得脏兮兮的三男一女袭击,挣扎着报警后,失去知觉。
这四名袭击者是两名白人男子、一名黑人男子和一名白人女子,女子的头发是金色的,戴着一顶白色软帽,遮住了半边脸。
2月17日天亮后不久,调查人员在后门外发现了凶器:一把山胡桃木柄厨刀、一把冰锥和一根78厘米长的木棒,上有两根蓝色的棉线,还有血迹,所有的指纹都被擦得一干二净。
在沃马克陆军医院,医务人员发现,麦克唐纳的伤势远没有他妻子和女儿那么严重。他的额头有一处挫伤,头部有轻微脑震荡,两根肋骨之间有一处刺伤。这个伤口被外科医生描述为“干净、小、锋利的切口”,造成气胸,但并无大碍。
在接受刑事调查科的询问时,对于为何没与家人睡在一处,麦克唐纳解释,克丽丝滕尿湿了他的床,他只好睡到客厅沙发上。
虽然麦克唐纳受过徒手格斗训练,但客厅里除了一张咖啡桌被打翻在地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麦克唐纳声称,在客厅与手持厨刀的凶手搏斗时,把睡衣缠在手腕上,导致睡衣破损。但客厅里并没有发现睡衣的碎片,反倒是在主卧室找到了。
在客厅找到一本最新一期的《时尚先生》杂志,登载了“曼森谋杀案”(1969年8月发生在美国洛杉矶的两起谋杀案,凶手用被害人的血写下“去死吧猪”,其中一名受害者为孕妇)。在床头板写上“猪”的外科手套,与麦克唐纳厨房里的一模一样。
虽然2月16日至17日晚上下过雨,但在现场观察到的唯一脚印,是克丽丝滕卧室里的一个带血的赤脚印,从孩子的床边一直延伸到门口的方向。
在调查人员看来,麦克唐纳是受曼森谋杀案的启发,将自己的罪行归咎于嬉皮士,从而导致了这一幕的发生。
当时,就连民众也普遍认为,这个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医学院、外表斯文帅气的军医,不可能对妻女下这样的毒手。
1970年年12月,麦克唐纳退役,1971年7月搬到加利福尼亚州的长滩,当了一名急诊室医生,后来还成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院的一名讲师。
1971年,一名参与麦克唐纳案调查的探员,找到当时担任军队律师的默塔,希望他参与起诉麦克唐纳。
这名探员出示了一张克丽丝滕的死状照片。默塔仔细观察后说:“克丽丝滕胸部有伤口,衣服上却没有对应的破损处。”
言外之意,孩子可能在睡梦中遇害,凶手掀起她睡衣上衣,以便更准确地对孩子的要害器官下手。
1975年,默塔经过长达4年的调查和奔走,终于说服大陪审团,重新起诉麦克唐纳,由默塔自己担任案件主检察官。
麦克唐纳于1975年5月被传讯,拒不认罪,声称一罪不二审,并启动上诉程序,这使他的审判推迟了几年。
1979年8月29日,历经6周庭审,陪审团裁定,麦克唐纳三项谋杀罪名成立,判处三个无期徒刑。
麦克唐纳对默塔恨之入骨,称他是个“阴险恶毒的人”,“拿着纳税人的钱,对我做这样的事”。
纪录片导演埃罗尔·莫里斯经过20年对麦克唐纳一案的追踪,认为“无法肯定”麦克唐纳有罪或无罪,但无罪证据比有罪证据多,对麦克唐纳的判决“仓促”。
莫里斯说,宪兵和民事检察官不是根据证据得出结论,而是先假定一个结论,然后找证据支持结论。
“宪兵到现场时,就像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试图构想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到犯罪现场表面的一片狼藉就试图解读,其结果经常是图方便。”
莫里斯在书中写道,麦克唐纳报案时,提到一名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女子,宪兵去现场的路上看到符合麦克唐纳描述的女子海伦娜·施特克利。
施特克利时年19岁,劣迹斑斑,曾被列入警方黑名单。她曾在多个场合向数人承认案发时在场,指认前男友涉案。
1979年6月,麦克唐纳同意与作家乔·麦吉尼斯合作,帮助他把案情写成书。
麦克唐纳说,麦吉尼斯表面相信他无辜,1983年出版的书《致命念头》却把他描述成杀妻害女的怪物,一个自恋自大的自私者,从来没有流下泪水,没有任何负罪感,总相信可以钻空子逃脱法网。
麦吉尼斯在书中写道,麦克唐纳中学成绩出类拔萃,毕业后入读普林斯顿大学医学院,多次获得优等生奖学金。
麦克唐纳被军事法庭开释后,移居加利福尼亚州,当了几年急诊医生。这几年,他过得相当潇洒,玩游艇、开跑车、与多名空姐发生关系。
麦吉尼斯认为,这才是麦克唐纳想要的无拘无束生活,家庭对他而言是“绊脚石”。
麦克唐纳随后起诉麦吉尼斯,1987年与后者庭外和解,获得32.5万美元补偿。
2020年,麦克唐纳案又被拍成5集纪录片,重新引发美国民众的热烈讨论。近半数观众竟然认为,麦克唐纳是清白的。
他说,他与其他陪审员一样,希望看到麦克唐纳无罪获释,因为他们不敢想象一个父亲能做出这样的事,然而,检方列举的证据让陪审员没法相信麦克唐纳无辜。
“我们听检方陈述,非常可信,”桑希尔回忆,“然后我们等着被告方把检方驳得体无完肤,可他们连接近驳倒对方都没做到。”
在那份音频文件中,麦克唐纳依旧保持了他狂妄自大的风格,承认自己与多名女性保持婚外情。
而调查显示,这样不间断的“越轨行为”,从1963年他与科莉特结婚就一直存在。
由于现场被十几名宪兵弄得混乱不堪——他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翻动受害者、挪动家具以便通行、甚至有人趁乱将麦克唐纳的钱包据为己有,导致物证几乎被破坏殆尽。
案发时,麦克唐纳刚做完外科手术,24小时没有睡觉,又在服药降体重,以达到特种部队的考核标准,两个因素结合,让他容易动怒。
他说案发当日,自己睡到客厅沙发,是因为小女儿克丽丝滕尿湿他的床铺,但尿检结果显示,尿床的是大女儿金伯莉。
默塔说,事实是麦克唐纳为孩子5岁还尿床感到恼火,报案时把尿床的孩子说成是2岁的小女儿,就不容易让别人想到他与妻子科莉特为这件事起争执。
双方盛怒之下,各自拿起“凶器”对打,麦克唐纳手举一根木棒,或许本来想挥向妻子,却因为妻子躲过,打在金伯莉头上,孩子当即毙命。
麦克唐纳跟在后面,用木棒狠狠敲击她的头部,直至打死,随后杀死可能仍在睡梦中的小女儿。
麦克唐纳取来厨刀和冰锥,对已经死去的妻子和女儿刺去,制造出行凶者头脑狂乱的感觉。接着戴上橡胶手套,在主卧室床头板上蘸血写下“猪”这个单词,没有留下指纹,却没有想到留下一条睡衣碎片。
默塔解释:“这样才会显得不可思议,没有哪个陪审员相信一个父亲能做出这样的事。”
其中,当年从科莉特手中发现的两根头发中的一根,被证实是属于麦克唐纳的,这似乎又为他的“罪行”添加了新的证明。
2020年,之前可以被假释、却宁愿继续待在牢里拒不认罪的麦克唐纳,一反常态,要求美国地方法院根据联邦保外就医条例释放他。
这项法律允许一些70岁以上的囚犯在某些情况下出狱,比如,他们已经服刑至少30年,或者有特殊和令人信服的健康理由。
2021年3月,美国地方法院举行了听证会,拒绝了麦克唐纳的请求,裁定他不适用保外就医条例。
“麦克唐纳最新的出狱努力失败了,就像他之前的几十次努力失败了一样。为科莉特、金伯莉、克丽丝滕伸张正义的工作今后仍会继续,直到麦克唐纳逃避法律制裁的努力永远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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