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衣取酒对君酌txt“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相信大家对这些诗词大多耳熟能详。就在后人沉醉于古典文化浓厚的韵味,并试图解读其深刻的内涵时,却往往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语句在当年的地位不过相当于如今的流行歌曲而已。将中国古典诗词与流行歌曲联系起来,似乎有些于理不合。因为按照时下的说法,中国古典诗词属于高雅文化,而流行歌曲则属于通俗文化,其间泾渭甚是分明。可是粗通中国文学史的人都知道,古典诗词——从《诗经》、《楚辞》到唐诗宋词元曲,都曾经是广为流行的歌曲,属于通俗文化的一部分;而现在古典诗词却曲高和寡,成为高雅文化,并与流行歌曲对立起来,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
再来看看流行歌曲这些年地位的转变吧。从早先的“精神污染”到“儿童不宜”,再从“广为传唱”到老年人热爱的“公园舞曲”,流行歌曲实现了华丽转身。如今广为盛行的网络语言会不会是当年流行歌曲的翻版?将来又会不会成为后人研究我们这个年代的文化瑰宝?
网络语言,顾名思义,即由网民创造,在网络上流行的语言,是网民们约定俗成的表达方式。曾经,词语让我们记住了一个个时代,如今,词语的变化之快,让一些人无所适从,更难以找到能代表这个时代的词语。自从有两会代表提出要屏蔽网络语言以来,网络语言本身就成了热门话题,有人说该屏蔽,有人说该保留,也有人说网络语言凸显中国人文化匮乏,也有人说网络语言就是快餐,吃完就忘记吃了什么,相比满汉全席来讲不足为道。
“躲猫猫”“犀利哥”“猪坚强”“范跑跑”“郭跳跳”……如今,对于这些新兴的网络语言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丝毫不过分。大部分中小学教师、学生家长及学者都认为,网络语言会给汉语造成污染,破坏汉语的纯洁,进而严重影响中小学生的语言习惯和语文学习,有百害而无一利,坚决反对中小学生接受、使用网络语言。
云南师范大学教授彭国钧在自己的新书《简明实用文言语法》中这样写道:“现在生造词汇的现象很突出,网络语言是社会习惯语言,但它只是为部分人服务的,不应该进入民族语言中。”彭国钧以“粉丝”一词为例,他认为这是个来源于英文“FANS”的音译词,不符合中华民族语言的DNA,不应该被媒体和个人广为传播。
2010年即将过去,这一年不少红遍网络的语言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给力”、“蒜你狠”等极其普通的言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红,成为常用的语言及人们茶余饭后的线日,一向以严肃严谨著称的《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出现了标题为《江苏给力“文化强省”》的文章,令人想不到的是,该标题一夜之间受到全国网民和读者的围观,事件本身在第二天也成了一则新闻。网友们对《人民日报》标题使用网络词汇“给力”感到新鲜,高度关注,并展开热烈的议论,至今热情不减。
《人民日报》在语言文化传播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对于“给力”登上党报头版头条,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朱强博士认为,民间语汇补充、进入主流的官方语言,是语言发展的常有现象,由此可见网络已经多方位地渗透到人们的生活、工作中,这些灵动、鲜活的词语,为中国传统语言带来了活力,也让人们看到了网络的强大力量。
网友对网络语言出现“转正”的迹象也普遍欢欣鼓舞,他们认为这是网络语言被主流媒体认可的标志。网友“一民的天空”认为,这种现象体现了对网络文化的尊重,体现了一种创新精神,体现了文化源于大众、服务大众的包容性,必将为文化创新带来源源不断的动力,为文化的发展繁荣带来活力。
网民对网络词语的解释常常争议不止,“汗”是常常在网络上出现的一个字,通常被解读为表达敬畏的意思。但记者采访时发现,尽管很多人都在频繁使用这个字,但事实上,大家对词义的理解各不相同。比如,有人认为汗是“晕”的意思,还有的认为是“汗颜”,也有人用它表达的是“居然这样”的内涵。
“也许你并不认同某些词的含义,但你在网络上已经无法拒绝看到或难以避免这些似懂非懂的词汇。”一位中年网友无奈地说。记者在调查时发现,有的网友直接在论坛中求助,“沟通不畅,谁知道网络语言快告诉我啊”,有人则正在编写“网络语言大全”,每次公布都有很多的人跟帖争论。由于被频繁使用,网络语言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种文化现象。
没有人记得第一个网络热词语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记得它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可以追溯的是,2001年,我国出版的第一部专门收集网络词汇的词典《中国网络语言词典》收词1305条,正文38万字。由于近几年网络语言不断推陈出新,其数量也早已几倍于前。
网民用各种各样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智慧和对生活的感悟,据《人民日报》报道,有一群义务编写、传播“热词”、“锐词”的网友,他们被称为“智愿者”,他们是受教育高、收入高、生活在大中城市的人群,在中文百科网站互动百科中,这样的“智愿者”人数高达224万。截至2010年5月底,他们已共同打造了461万个词条、500多万张图片,成绩斐然。
很多青年学者认为,网络语言是中国现代史的百科全书,应该加以保留、发扬、丰富以及有效保存。或许几百年之后的新新人类对我们进行研究的时候,会找到一些依据。这就如同我们现在对几百几千年前的中国文化进行考证一样,会去研究不同时期的文字。
每一个网民都可能无意间成为创造网络流行语的推手,一位网民的智慧和才华得到其他网民认可。人们不得不相信,网络时代是一个全民造词、全民传播的时代。
有些网络流行语,背后带有很强的娱乐气息,这也是其为人诟病的原因之一。如,我是出来打酱油的;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这些所谓的网络语言,虽然会在一个特定的阶段内被传播,但显然最终难登大雅之堂,也不会对汉字语言文化发展产生更深远的影响。
有网络语言学者认为,语言有自然淘汰的规律,因此不用担忧。而钓鱼执法、欺实马、躲猫猫等事件就是网络民主倒逼权利问责成功的典型案例。
2010年的政府工作报告结尾首次配上了七条新词解释。也许这提醒我们应该这样看待网络流行语:虽然网络流行语确实有不规范的语言,但是作为一种存在,不应成为大家的恐慌,更不能妄图屏蔽和压制,因为流行语本身就是公众心态、意见表达的一种方式。
相较之下,网络语言也体现出现代网民的高超智慧,仅用3—4个字就能概括一个社会焦点事件的全过程,同时还能引人深思。这既显示出一个事件在超浓缩后,所具有的强大传播力,也显示出数亿网民的惊人创造力,如果能够对其加以疏导和利用,将是知识分享和信息传播之福。
北京汉语言文化研究所副所长李金羽认为,网络语言蕴含的社会价值、文化价值不可估量,网络语言要么针砭时弊,要么娱乐大众,为中国社会的进步,文化传承作出了贡献。现在小学、中学在学唐诗宋词,认为古人的文字水平很高超。其实,加以规范疏导的网络语言又何尝不是当今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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